师生相聚 聂老作古
1954年夏天,作家陆柱国自北京回宜阳老家探亲。七八年没回过宜阳了,大街面貌一新,跟参军前的印象大不一样。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包,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家,却径直向中大街聂麟郊家走去。他想先到聂家看望自己少年时代的恩师。
到了,熟悉的店门,熟悉的老院,刚走进大门,他就急切地喊:“聂老师在家吗?”
聂麟郊闻声从客厅里迎出,摘掉眼镜看去,认出来人是陆柱国,喜出望外。他连忙走下台阶,眉开眼笑地说:“是圆——柱国回来啦!”
陆柱国笑了笑,说:“坐了两天车,才从北京赶了回来。”
聂千仓夫妇和其他家人闻声,也都出屋迎接。千仓接过陆柱国的行李,陆柱国搀扶着聂麟郊走进厅堂。众人坐下,千仓递上一杯热茶。
聂麟郊望着自己的得意门生,问:“看样子,还没有回家吧!”
陆柱国一边回话,一边翻找着包里的东西,取出一本崭新的书,双手递给聂麟郊,说:“这是我出版的新书。”
聂麟郊接书,并戴上老花镜,认真地看着书面文字,问:“《上甘岭》!这是写的哪朝哪代啊?”
聂千仓急忙插话:“爷,这是一本写抗美援朝的书。”
陆柱国进一步解释:“是写抗美援朝的一场战斗,地点在朝鲜上甘岭。”
聂麟郊看书面,激动地说:“柱国 ,你可有出息啦!爷当年没有看错人哪!”
陆柱国又说:“八一电影制片厂准备拍电影,到时候你老看看。”
聂麟郊回话:“好,好,咱县快要建人民影院啦!”
这时,刘白净自厨房里走出,问:“爷,这晌午饭咋安排?”
聂麟郊到门口看看天日,向家人交待:“柱国回来一次不容易,咱都去德义楼吧!”
聂麟郊又说:“柱国,把你爹妈、同学们都叫来,咱们好好叙叙。”
陆柱国不好意思地说:“让您破费啦!在家里不是一样吗?”
聂麟郊边向外出边说:“都去,爷爷今天高兴哪!”
1956年11月,聂麟郊患病多天,虽经多方医治不见好转。病榻前,三个孙子及孙媳妇不时前来问候,轮换照料喂药。老人爱干净,每次服药后都用毛巾擦擦嘴角。
这一天,聂麟郊在床头半躺着,少气无力地对在场的聂千仓夫妇说:“我今年75了,年纪不小啦!趁现在还有口气,给你们交待几句话。”
聂千仓安慰他:“爷,你的病会好的。”
聂麟郊接着说:“这回得病,20多天了,跟往常不一样,我心里明白。”
刘白净劝道:“爷,你安心养病吧,别想那么多。”
聂麟郊深知自己的病情,似有后事要交代:“古人云:人生一世,草木一秋。谁都有这一天。咱这份家业来之不易啊!创业难,守业更难,做不好就会砸牌子。我走后,你们要认真维护这个大家庭,几十口人过日子,没有规矩不成方圆。”
聂千仓、刘白净眼里噙着泪水,双双表示:“爷的话,我们全记住啦!上有大哥,下有小弟,有事情我们会好好商量,咱的生意一定要传下去。”
聂麟郊放心地摆摆手,轻声地说:“你们出去吧,我想静一会儿。”
二人给聂麟郊盖好被子,转身悄悄出屋,不料,这竟是永别!
县城中大街,聂家大门外搭起灵棚,办理丧事的人来来往往,灵棚西侧,摆放着宜阳县人民政府、县卫生科、城关乡政府和联合诊所送的花圈。
聂麟郊先生追悼会开始,白所长致悼词:“聂麟郊一生胸有大志,艰苦创业,给宜阳的发展赢得了荣誉,为我县人民卫生事业作出了***贡献。”追悼会场里,一片啜泣之声,有些人情不自禁地痛哭失声。
白所长话完,会场主持人宣布:“***后一项,护送灵柩安葬。”
办丧事的总管高声吆喝:“起灵啦!”
斯日天气寒冷,白雪纷飞,漫天飘舞。县城西大街两侧,父老乡亲们顶风冒雪,自动肃立,给聂麟郊送葬。
24抬棺木,缓缓向锦屏山南聂麟郊家南天门墓地行进。孝子们撕心裂肺悲痛的哭声,响彻柏爬山上空。